- 除了民间社会,中国一无所有。这句我两年前说的话可以认为很“粗暴”,而它不比现实更粗暴。阶级斗争,专政,封杀,构成了这个多事之秋的基本情境,支配着无数人的情怀。有些人落泪了,我理解这种悲伤。三十年,弹指之间,时间曾留下些什么没有?喧哗会消歇,尧舜没有来,但是你、我到场了,背着行囊。
- “你们独裁。”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讲对了,我们正是这样。中国人民在几十年中积累起来的一切经验,都叫我们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或曰人民民主独裁,总之是一样,就是剥夺反动派的发言权,只让人民有发言权。(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按:专政的历史表明,专政具有更活跃的进攻性,是持续的宣战。
- 文人丧失风骨,真连狗屠都不如。你还不服,说你那张蚕豆扁脸天生就是好狗屠?狗屠他妈的就长得凶点儿,还有江湖义气,你的羞耻感呢?
- 在法治与专政之间,唯一的问题是资源供应。专政就短缺,这是历史和逻辑都证明了的,而市场,就必须至少保持某种程度的法治水平。专政没有市场:物权、契约、平等、竞争、民法规则与民间良俗,一切市场要素尽付流水。知识资源与道德资源也会完蛋。1972年开放是有道理的,它是专政政治途穷路尽下的救赎。展开全文
- 微博处境如此艰难。我的粉丝还在增长,叫人感动。多年前一个老婆婆跟我说,她小时侯遇过一次大旱,草木都干死了。她家薄地里种的黄豆落尽了叶子,就是根还活着。未料秋后竟然重新生长、开花,收了两麻袋豆子。全家人就是靠着它活下来。这些豆子,这个时刻,比金子还珍贵,慷慨得令人心酸!
- 极权主义者靠心狠手辣和狡黠可能解决权力的内部控制问题,然而他们永远解决不了资源的困乏乃至枯竭问题。在古代,封闭策略成功地将灾难转嫁给社会,由草民以愚昧、贫困与死亡为之买单,在现代世界则不可能持久进行这笔王八蛋交易。于是开放成为必然。至于从体育开始还是其他,视乎独裁者的气质和机缘。
- 民意是时代精神,是历史的动机,应当敬畏。无视民意的政治至多是准政治,在权力仪仗之下,有深刻的能力衰竭。资源会给人虚假信心,当事人没有意识到在资源与实质权力之间,尚有一个不可拒绝的中介,即人。没有人的积极态度,资源是死的,“虽有粱肉。吾岂得而食之乎?”古人说天视自我民视,诚不欺也。
- 发生的一切再次提示,政治生态已经改变。高山为谷,深谷为陵,这是可以解释的一段因果链。刻舟求剑,徒使政治飘摇于激流云雾之境,昨天的凯旋,今朝锈迹斑斑。政治不过是对特定历史情境的回应,与世推移才是真智慧。资源的确创造自信,在资源与权力之间尚有一个不可脱落的逻辑中介,它是人,或曰公民。
- 张贤亮逝世了。一个因为言说获罪的“右派”,一个以言说深刻影响时代思维的作家,在秋风秋雨时节离开他愁肠百转的世界,是一种彻底的解脱?我在《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读到人的剥夺形式——从自由到尊严,从精神到生理,从物到灵,极权以无所不能而称其名。仅此一端,他就无愧于伟大了。感谢他。哀悼!
- 阶级是一个不幸的事实,虚构阶级并以此进行“阶级斗争”则是一个远为邪恶的事实。
- 重批刘少奇“阶级斗争熄灭论”及重祭张春桥“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说,不具有政治内涵。这些意识形态符号没有一个在概念上是可以确切表达的,它仅仅是一种被掩饰的冲动,一种焦虑或恫吓。由此,它产生的是社会公共安全问题。多年来,公民财产、人身的大规模侵害造成极端严重的后果,伤痕血迹未干。
- 看来,犯了一个“探索性错误”。中国百姓,她的读书人、做生意的、农民、工匠直至引车卖浆者流,都低调地保留了一个底线,你不能掘他祖坟。你掘了,将累累枯骨打捆堆进你伟大实验室的后院,你终于失算。不要试探这个底线,会有祸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要再去“探索”,时代转换了,猖獗只有洞开的地狱。
- 最近最叫我惊惧的是两件事,一是一泼皮大街上用汽车拖狗,一是官媒公开称三年大饥馑饿死无算中国人是“探索”。生命,在他们的天平上轻如鸿毛,可以泄气,可以实验,地球就是挥霍生命的盛宴。中国某类人究竟有多坏,你永远不能确定。他在你最坏想象的尽头成功羞辱你的心智。
- 【新华网刊文回应“三年困难时期”人口非正常死亡:探索性质的错误】——评:官媒正式为造成重大公民死亡后果的三年大饥馑辩护,是一个严重事件。
- 极权主义不是一种思想,而是一种行为。它可以宣称任何价值,从市井无赖到皇皇大哲,如果有必要,还可以是其敌人的。它们普遍文身是自由、平等及正义,它们慷慨激昂至于泣不成声。然而它惟独并且决不宽容,以上帝、真理、正义、人民的名义剥夺,剥夺你的声音。其他就好办了,一切都能发生,只视乎气质。
- 协商,在民事行为中是最常见的,因此成为常识。协商前提是当事人地位平等、信息对称和诚信,非此,协商不能进行或结果无效。政治的协商不能自外于这些原则。然而即便如此,仍然不是民主的涵义。民主是主权者的确认,主权在民。这是关于国家政治过程的主宾关系。人民没有协商对手,她创造权力规制政府。
- 网上流传一组大街上用车拖着一条狗的血腥照片,刺痛公众的心。这种公然残害生命,以虐待生命为乐的行为一再发生,而当局视为无物,是可耻的。有人继续这个调门:人还没有救助哩!为什么不救孩子?这种人就是虐狗者,因为怯懦,他可能还不敢向孩子和女人下手。如果他没有虐狗呢?那他仅仅缺少一个机会。
- 在一个禁锢的历史环境中,许可,是权力创造奇迹的激情之作。就如它可以折磨众生,让有为者奄奄一息,它也可以叫某个瘪三成为骑士,一夜之间尽有天下春色,令世界侧目。这就是“只要他愿意,一切都会发生”。没有体育可以有最多的奥林匹克奖牌,没有开放的金融,可以有神奇小矮人,他高举钱袋彻夜喧哗。
- 苏格兰公投又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国家是什么?孔子说,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文明发展到现代,政治理性超迈于古人,国家非一氏之专享,也非神秘图腾。国家是契约,是一切人与一切人就社会公共生活达成的协议,如此而已。大喜大悲,寄以生死存亡,太过,也是自误。
- “依法治国”说得顺口,语言的敏感性就丧失了。“治国”何谓?不要预设一个高临于国家的管制主体,区别出治者与被治者。这是一个古老君临天下宰制万有的政治语境,殊与现代政治文化相龃龉。它传递了一种傲慢,暗示普遍的卑微。商君逻辑不必重祭,他被车裂,他的法的独断、权力的骄横,均不足为后人法。
- 市场经济与民主什么关系,这里有顽固谬误。遗憾在于,二十年余了,前者导致当然后者的胡说还在流行,像癌症患者痴迷他的止疼片。市场只需要一个条件,即财产私有,它产生交换。人类过往历史包括中国,基本都是市场经济,民主呢?政治不能还原为经济,这是两套逻辑,两个领域,不让渡资源,不通约规则。
- 美国政治衰落和法西斯复活浪潮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整个世界束手无策。这两件事,只有美国的令人不解,是否自由主义政治也会养出它的纨绔子弟,它在自己一帆风顺的岁月里嬉皮士化了?一个小镇可以选只小狗做镇长,国家就可以选个奥巴马。现在怎么办,只有天知道。战争不是谁的主意,季节到了就来了。
- 教师要摆脱独断态度和知识上的独断论,准许学生异议、某种不服从,而涉及真理问题时鼓励其反驳。我们必须承认,公民人格主要是学校塑造的,特别是未成年人,他的学校经历是他性格的终身印记。一个坏教师是人生的第一个暴君或教唆犯,他的蛮横、低级趣味和麻木苟且,为社会预备了卑贱的奴才。致教师节。
- 清的崩解不仅是一个王朝的终结,也是二千余年帝王政治的崩溃。秦失其鹿,中国往何处去?今天是那个留下重大历史后果人物死去的日子,三十八年,何时光之匆匆也!中国在路上,而“大道以多岐而亡羊”,走对了吗?他活着的时候,中国很痛苦;死了之后人们仍然痛苦,他复活了死掉的逻辑且将它遗赠于后人。
- 腐败不是法律概念,而是对国家和公职人员利用权力及公共资源发生各种秽行的概括性描述。它可以是一个行为,也可以是某种状态。腐败的追究必须落实到法律规范中来,即分析其违法过程,还原为一宗法律事实,以便测量后果、确定责任。法律之外,没有反腐;法律之内,只有罚则。腐败处理必须严格遵循法制。
- 庙堂文学源远流长,从《诗经》的“颂”到司马相如的皇皇大赋,从“台阁体”到郭沫若的《百花颂》,从“山药蛋”派到文革时小靳庄的“赛诗会”,旖旎两千余年,愈转愈奇。严格言之,这不是文学而是意识形态,它不具有文学的审美内质而将艺术置于粗暴的功利轭下。它是一个指标,其复活和痞化,值得关注。
- 回复@漆园故人: 秋天,一部分等待收获,一部分走向死亡。用雅致的风神对抗朽败! //@漆园故人: 秋天是适宜吃茶、听风、看云、读中唐诗的时节。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大历年间,王朝如同负伤的巨狼舐舔着伤口,李益、司空曙们在乱离中浑然忘却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步入中年。今日,我们则在当代如老展开全文
喜欢秋天。干净、宁静。退休工程师张老先生夜访,谈文,忽然问:听见纺织娘叫吗?早晨散步,满地的白果、生涩的柿子和不知名乔木的落果。或者,该远行了。